上树摸砖掏鸟,并不如面上这番文静矜持,她想,此间无人注意她的行踪,别人阖家欢乐聚坐一堂、有情人和和美美成双成对,怎偏生她一人形单影只,在荒芜小院中干闷着等死?
她心头燃起把小火。
她怀揣一条黑布带,溜出小院。这院子本就偏僻,别说下人,夜猫都不得见。她绕了几圈,摸到宅邸外墙。
少女手脚并用,爬上老树,将布带拴在枝丫上,拽着布带小心翼翼翻过墙头,薄底绣花鞋踩着墙,慢慢地往下去,着了地。
宅邸外的民巷,夜色昏暗,人们都赶节场去了,见不着人影。她将黑布条藏在灌木后,小跑离开。
京中多瑰宝,夜市堪称一绝。灯火通明的街市明明还在正月的严寒中,却连刮着人脸的风刀子都带着食香。
少女不喜吃软糯的豆馅元宵,独爱点了辣子的鲜肉小馄饨。她坐在烤火的路边摊上连喝几海碗,裹着鲜肉香气的面汤将少女的胃也慰暖了。
她吃得欢喜,笑弯了眼,直到结账,才犯了难。
姑娘,这个珍珠耳环,小的小本生意找不起您啊!
那,这只金钏呢?
哎哟喂!您可别说笑了,这宝贝比耳环还金贵,够我这摊子十年八年的馄饨了,您别说笑了成不?
却听她身后一个不低不高的声音道:我替这位姑娘付吧。
那人说着,将十几个铜板丢在小摊桌上。
她回过头去,对上一张笑面。
粉面桃腮薄唇儿,眉目清明有英气,宽肩蜂腰,笑意盈盈,好一个俊俏美郎君。
“姑娘的人生真是如同戏曲一般跌宕起伏。”
“郎君莫要调侃奴了。正是喜娘设计揭穿了那阴物的真面目,才叫奴无需提心吊胆度日。只可惜好景不长,后来家中来了官兵,说要搜查爹爹的贪污罪证。家道中落,奴远走翰城,本欲与喜娘姐姐开个寻常商铺度日为生,御露观的恶徒又追了上来。”
“喜娘不过是刚出师的仙门小弟子,怎敌那些道法高明的恶徒?她拼尽全力保护奴,也只能将奴留在这真切观之中。她为了不连累奴,远走他乡,觅云郎转生去了。”
全瑛道:“姑娘口中的喜娘,就是戏本里货真价实的喜娘呢?”
“喜娘便是喜娘,只此一家,别无分号。”
全瑛作揖,道:“未曾想过《喜相逢》是根据文豪亲身经历写的,还请先生受小道一拜。”
“郎君过誉,戏文而已,多是杜撰。”
宋徽安想起她在讲“喜娘”时所用称谓为“故人”,小心地问:“恕我冒昧,喜娘……?”
“喜娘去了,”水苏整个人像是被抽去半条命,惨笑道,“人间团圆少,哪能奢求正好落在自家?”
玉贤道:“云郎呢?为何爱妻遭遇不测,云郎却无所作为?”
“对啊,云郎呢?”
隐隐地,全瑛有种不祥预感。
“他?那个负心汉?”少女嗤笑。
“就是他,杀了喜娘!”
好端端的神仙眷侣骤然染上血色,玉贤大惊:“怎会这番?”
宋徽安皱眉:“云郎也被夺舍了么。”
“若是夺舍,奴倒不至于恨他了。我再见他时,他分明是清醒着的刽子手。”
请收藏:https://m.qu64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