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青打来的山楂。
南婉青转头点了桐儿:“那你说说。”
“我……”
桐儿沉吟半晌:“我不明白,勋国公这般富贵,何必贪钱?还害了这样多的人。”
南婉青默然。
桐儿道:“从前我们乡里有一座桥,县里掏钱修的,年年修年年补,总修不好,倒是里正的屋头一年比一年气派。有一年暑天,邻家奶奶赶集回来,那几日下大雨,水急,她走一半桥塌了,救不得,赔了一篮子馒头,也就算了。”
“后来我才听人说,邻家奶奶办白事补的钱,也被里正吃得干干净净。”
“我不明白,他们都是大富大贵的官老爷,吃香的喝辣的,为什么不肯留我们一条活路?”
南婉青拈起一串糖葫芦,山楂去了核,对半剖开,填进豆沙杏仁,糖衣紧实晶莹,诱人食指大动。
“你渔歌姐姐怎么说?”南婉青问。
桐儿接过竹签方欲开口,渔歌抢了话:“我说,世上谁人不爱钱。”
南婉青噗嗤一笑:“话糙理不糙。”
渔歌摊开手:“她死活不信。”
桐儿圆溜溜的大眼睛,隐约泪光闪烁。
南婉青敛起笑,握紧桐儿擎着糖葫芦的小手:“假如娘娘让你看管十万支糖葫芦,每月支出若干,收入若干,全由你记账支取。渔歌姐姐来寻你,想取一支糖葫芦,你给是不给?”
“我……我出钱买一支,再给她。”
南婉青又问:“倘若你阿爹阿娘寻你要糖葫芦,你给是不给?”
“我……”
“倘若郁娘也来寻你,说是晓得了你给渔歌姐姐糖葫芦的消息,你不给,她就上报我这儿,你给是不给?”
“若是陛下也来寻你,偷偷吃我的糖葫芦,我说了不许他吃,你给是不给?”
桐儿哑口无言。
南婉青道:“勋国公不只是勋国公,你一个小小婢女,尚有如此繁多的交际,何况一朝国公,洛水白家。”
桐儿细细一想,了然于心:“那陛下……”
南婉青道:“从前只教你读唐诗,今日教你读一读兵法,《叁十六计》第十六计名为‘欲擒故纵’。”
“欲擒故纵?”
“逼则反兵,走则减势。紧随勿迫,累其气力,消其斗志。”南婉青略微一顿,“散而后擒,兵不血刃。”
桐儿细细念一回,未有所悟。
南婉青道:“冯喜叁区区一个农人,千里迢迢从荆州赶来上京,无路引无马匹,一路畅通无阻,毫发无损。丹凤门外慷慨陈词,口齿伶俐,还不忘揣一本《齐律》……”
桐儿蓦地瞪大眼睛。
“娘娘、娘娘——”帘外挤来一个小太监,满身风雪,“陛下,陛陛陛下……”涨红一张脸,喘不过气。
南婉青一抬眼,沉璧会意,斟了碗茶水送去。
小太监颤巍巍推开,硬是逼着嗓子吐出一句:“陛下疯魔了,提着剑喊打喊杀,正殿,拦不住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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